“说?到高中,我?那时候已经可以冒充成年人打工兼职了,有些老板即使看出来,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除了时不时受点骚扰以外还是挺好的,毕竟他?们也不敢真干什么。打工的钱够我?自?己租个房子住,我?就搬到城中村去,跟姜渺成了邻居。”“有一天晚上我?骑电车去送货,半路上被一辆劳斯莱斯别车。真的很神经,车屁股甩我?一身水,货箱差点都翻了。我?生?气啊,又干不过,只能把车停路边擦水,没想到劳斯莱斯也停了,车里下来的就是傅谦明。”不怪她说?得?琐碎。幸福家庭里长出来的孩子总是缺乏对苦难的想像力,她不说?清楚些,叶平川或许都无法理解前因后果。回头解释起来更麻烦。她停下来,很老实地说?自?己有点渴。叶平川就默默地倒了杯水给她喝。他?也很聪明,在这种最容易情绪化的时刻,反而把情绪控制得?很好,没有只言片语的打扰,只是倾听。表现平和,冷静得像个心理医生。智性恋最吃这样的瞬间,如果?是从前?,云灯一定会被吸引,主动?吻他?。但现在,她沉溺于自?己的叙事里,只想把这又臭又长的前半生快点讲完。像急着完成任务,她不在乎叶平川的反应。“我?和他?就是这样认识的。我?发誓那时根本就没注意到他?,是他?先来招惹我?的,可能是小时候基础没打好,以至于长大了还是很容易吸引到人渣贱货。”“他?从车里下来,给了我?一件衬衣,让我?不要着凉,还说?如有需要可以给我?别的补偿。我?看出衬衣是很贵的牌子,就留了他?的电话号码。很熟悉的情节是不是?《潮夜》里男女主角就是这样认识的。”云灯说?,“整个电影翻拍的就是我?们的故事。不过后半段不一样,我?没有在他?的协助下复仇嗜亲,大杀四方。而是跟着他?一起去了港市,在那里从头?开始。”她又低头?喝了水,像是在组织语言,也像是在搜罗记忆,找寻尚能说?出口的东西。港市那几年发生?了太多?事,但她如今想来,竟然挑不出一件可说?的,只能总结道,“我?跟着他?见识了更多?黑心的贱人,有的死?有的活,活的比较多?。我?觉得?那样不行,就在自?己也变成黑心的贱人之前?,靠一个朋友的帮忙逃回来了。”“本来想着回来拼一把,等我?有点本事以后再去接她的,但她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就死?了。其实没什么好意外的。我?以前?也见过傅谦明身边叛徒的下场,把她自?己留在那里的时候,就知道最坏的结果?是什么。但我?还是自?己跑了。都说?祸害遗千年,真没错,像我?这种人反而能活下来,还活得?看起来很光鲜呢。这个世界早就疯了。”“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。从我?们谈恋爱到离婚,几乎没有分开过。”她想了想,又补充说?,“对了,我?在拍《潮夜》的时候跟傅谦明吵架,为了气他?也为了摆脱他?,故意和男主角谈恋爱。后来被他?知道,搞得?那个富二?代家破人亡的。虽然以你家里的条件应该不用担心破产,但再小的麻烦也是麻烦,你以后还是离我?远一点比较好。大概就是这样。”像在讲别人的八卦。她平心静气地说?完,等待叶平川的评判。她听过最恶心的难听话,也被施予过最纯粹的善意同?情。所以,任何?评判她都可以接受,可以消化。这些陈旧的经历甚至不能算是伤疤,剖开来看也不痛不痒。以前?她不讲,是想在叶平川面前?保持神秘感?,是种吊他?胃口的手段。结婚后不讲,就纯粹是嫌麻烦。要说?这么久呢。她喝完了一大杯水。和今天一整天喝的一样多?。她想拿这些不痛不痒的旧事来抵消叶平川为了救她差点丧命的人情,确实是卑鄙。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,倒还挺心安理得?的。或许她的良心,并没有自?以为的那样多?。叶平川没有说?话,倾身抱住了她。他?忽然压下来很重,云灯有一刹不知所措。耳边的呼吸很沉,节奏也很乱,让她恍然想起,自?己还有这一具有吸引力的身体。也行吧。虽然这种时候能听得?性起多?少沾点变态,但她更变态的也见过,很容易就接受了。她拍了拍叶平川的后背,“要在车上吗?这里好像没有套。”“……”叶平川掐了一下她腰侧的软肉。但不像是调情,倒有点像是被气到破防了。除此?之外也没有别的动?作,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。云灯搞不懂他?到底要干嘛,还要不要干。只好束手,继续被压着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