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顺手帮着把人抬上车送医院,等见到云灯,消息也已经传了过来,“头?还懵吗?”“没什么感觉。”剧组里鸡飞狗跳的小状况每天都在发生,见怪不怪了。她交代?几?句才转头?看过来,脸上画着苍白的妆,连嘴唇也没什么血色,模样憔悴清冷。虽然知道这妆面是剧情需要,看到的瞬间,心脏收缩的不适感还是很明显。叶平川坐到她身边,撕了片发热贴贴在掌心,握住她的手,又撩起自己的披风一起盖住,“冷不冷?今天看样子?不会下雪了。”“嗯,待会儿?得用机器造景。”今天要拍她雪地里长跪,帮将军府求情的戏。也是她皇女时期的最后一场戏。开拍前?两人坐在一块儿?说话,语气稀松平常,内容都是工作。梁天很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,可惜竖着耳朵听到最后,也没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。云灯说离婚了,那应该就是离婚了。可她看着,只觉得这两人在一起的默契和以前?并?没有差别。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,一个人不想提的事,另一个人不会多说一个字。所以就连她这个相处已算是深入的助理,都没见过两人争吵的样子?。这么要好的两个人……梁天惴惴地猜想,会因为什么事离婚呢?该不会真?是叶老师出轨了吧。“你晚上是不是要回南江?”云灯忽然问她。她立马回神接话,“对。是要带东西吗?”元旦她有个堂姐结婚,正好组里放假。她被家里磨了好几?天,终于?还是妥协赶回去当伴娘。这边还要再拍一个多月,云灯让她去南江的家里带点衣服过来。最好每天下班都穿得不重样,这样探班的粉丝们看到拍到都有新鲜感。梁天走后,她也跟着起身,没站稳趔趄了一下。叶平川眼疾手快地托住,要笑不笑地说,“酒还没醒?”“……”云灯朝他做了个嘴巴拉链的手势。虽然现在的情况基本算是申雪舒要来投靠她,但她向来讲究公平。申雪舒的情况她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,为了以后的合作,她也交个底才显得比较真?诚。唯一的问题是后来她喝断片了,记不起自己说到哪。也不记得叶平川是什么时候去的,听到了多少。好在他懂事,不会在开拍前?拿这种一时半会儿?扯不清楚的问题来打扰她集中?精神。将军府谋逆大罪几?乎已成定局,家族亲眷皆下了狱。要找出线索为其翻案谈何容易,言秋却一意孤行上书陈情,险些?被判为逆党同谋。惹得龙颜震怒,被罚跪在大殿之外。来来往往的宫人侧目,小声议论。她挺直脊背,遥望着台阶之上论政殿的牌匾。寒冬的酷雪没有冰封她的傲骨,反而淬炼出一颗更加坚毅笃定的心。她一定要爬到那个位置,手握至高的权力,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。一天一夜的罚跪结束,马车接她出宫,回到公主府。谢凭渊正在等她,已然立成雪人。无诏不得入宫。她在宫里受罚多久,他就在回公主府的必经之路上等了多久。入了暖阁,两人相对而坐,喝茶烤火,静默无言。自从生出觊觎皇位的心思后,言秋对他的倾诉少了许多,独来独往,行事手段越发偏激,两人之间难免有了嫌隙。谢凭渊乃当朝重臣,名望颇盛,深受皇帝信任。皇位之争,无论谁争取到他的帮助,都是如虎添翼。偏偏她却想要避开他。“此?事太过凶险。”言秋低声道。公主再受宠,也很难挤进继承人的行列。这都不是同一起跑线的竞争,更别提之后的尔虞我诈,“慎远,我不想牵连你。”“还记得你上一次为将军府谋划,参加女官选考进宫时,是如何做的么?”谢凭渊提及旧事,如玉面庞亦露出暖意,“阿秋,你一直都很聪明。”言秋当然记得。那时她慌乱地跑去侯府搬救兵,正碰上谢凭渊要去周转人情。她也不自觉地笑起来,“你还要我去里面坐着,等你回来去樊楼吃了新制的果子?。”后来她才知道,自己之所以能顺利进宫,也是谢凭渊暗中?使了手段。她像一株树苗,自幼弱时期就接受了谢凭渊的培育和照耀,如今已青葱挺立,伸展出鲜嫩的枝叶。可谋位之难,跟那些?事都不是同一程度的凶险。成王败寇,稍有不慎便是灰飞烟灭,抄家灭族的大罪。“正因凶险,”谢凭渊笃定道,“才更需我伴你身侧。”二人心思百转,不过都是在为对方?考虑。言秋沉默不语,他也不催促,有足够的耐心等待,期待。他们同样怀揣着对盛世的憧憬,抱负和远见,渴望着大展宏图的机会。他们注定要站在同一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