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映被推上马车,看着越来越往后退的宫殿,紫红色的宫殿上洒满了金色的光,不断有被吃空的尸体从高处掉下来,而祭祀台上,只有那一道身影。傅清鹤站在那里,微微偏过头,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她一眼,就立刻低下头,把阴影月竹的尸体推到了悬崖边缘。那具尸体掉在祭祀台下,被一拥而上的蛊虫吃光了。“他死了,但救得下所有人。”吴恕往嘴里扔了一颗糖,看了眼谢映,“要不要吃?”谢映摇头,看了眼前方,“还有多久?”吴恕驾着车,漫不经心回了句:“还是吃吧,不吃这东西,你体内的蛊虫怕是要发作了。”“这到底是什么?”谢映伤口还在流血,不过基本已经被稳定了,她被摇晃不止的马车弄得疼痛难忍,偏过头咳了几声。“你以后会经常吃的,稳定情蛊的药,我这里有很多。”吴恕笑了下,刚好马车停了下来,他把过关通牒递给守门的,“刚刚好,还差一炷香就彻底关门了。”谢映没说话,她眨了眨眼,忽然想到什么,看向吴恕:“那生蛊……他没有生蛊,为什么没有?”“你以后都不会和他产生交集了,为什么要知道这些?”吴恕抬眼,“你不是恨他吗?”谢映没说话,吴恕只好叹了口气,“转生蛊,他把转生蛊给了你,相当于是自己的生蛊,这原本是正常的,但他原本就只有一个生蛊,所以……才会死。”谢映抿唇,逐渐失去了意识。长安城,谢映的死讯传了回来,激起一阵哗然。最高兴的要数谢于曼了,她高兴得在府上大摆宴席,宴席中途,却听见了丧乐。“停!谁吹的!?”谢于曼怒视,看向了门口,目光触及到某道熟悉身影又顿住了,“大、大皇姐……”谢荷还是那副娴静模样,穿着一袭白衣,看见府上的张灯结彩,她讥讽勾唇:“这么迫不及待,就这么想向所有人展现你那进水的脑袋?”几个吹丧乐的伶人站在两边,将苦哈哈的丧乐越吹越大声,谢于曼干脆也不装了,她上前拍了拍谢荷的肩,“大皇姐,何必这样呢,谢映死了,你我都有好处。”谢荷拍开谢于曼的手,看向后者那张松垮垮的脸,“你这脸很久没吃药了吧,该不会是没药了?”谢于曼脸色变得十分难看,她冷笑一声,凑近谢荷,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:“那大皇姐呢,一定不缺药吧,这天底下最会下药的可不就是你了?别装着装着,把自己骗了。”“那陈璲都说了,南疆爆发了虫灾,虫灾知道什么意思吗?进了虫子的肚子里,连个全尸都没剩,我这也是在提前追悼。”谢于曼挑眉,“和大皇姐没关系的事情,就不要操心了,继续吃!”谢荷脸色阴沉地走出来,回到了宫里。她进宫就看见了守在宫门的凌景回,“今日又去紫菱宫了?还挺殷勤。”凌景回平淡回答:“这是陛下的旨意。”谢荷面露不虞,她不是没想到找个联手的,要说这朝中谁能有这个资格,肯定就是凌景回,可惜这男人毫不动心。不然她会更顺利。谢荷吐了口气,走回了金龙殿,看见了床上的位置。龙床上,缓缓传出一点呻吟,一只苍白的手撑在床上,听见声音连忙喊:“小荷……你回来了?给父皇端药来,好吗?”谢荷没说话,摆手遣散了所有宫人,走近了龙床。皇帝躺在床中,裸露的皮肤全都是抓痕,是他自己保持清醒挠出来的,一道道血痕盘旋在形销骨立的身形上,没有半点皇帝的样子。“你也算个皇帝?”谢荷讥讽一声,想到什么,缓缓说:“你最喜欢的儿臣,死在外面了。”金龙殿里半晌没有回应,皇帝眼珠转了转,没有任何反应,“给我药……给我药!”这会儿和他说什么都没用,谢荷直起身子,“父皇,今日不喝药了,喝汤,好不好?”蛊虫在皇帝皮肤下隆起,发作起来几乎要了人的命,谢荷皱眉:“不就是点虫子吗?这不是父皇您亲自说的吗?怎么这么没用,有这么痛苦?”谢荷高高在上般开口:“给人下蛊,这不是父皇您的作风吗,儿臣只是向您学习,您说,我学得如何?也不知道映儿是不是也是这么死的?”当年,谢荷也曾是被寄予厚望的皇子,可惜被皇帝亲手废了,母妃也被下了蛊虫打入冷宫,惨死宫中。她看着如今截然不同的结局,心里没有半点畅快。但也不能再拖了。“你重复一遍,我刚刚说了什么!?”谢荷猛然提着皇帝的头,凑近了威胁道:“我刚刚说了什么?别装傻!”